第27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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储君之妻,未来的中宫皇后,无异于一道护身符,可保家族安宁。 他想到小时候,高皇帝尚且在位,今上跟随父亲习武,他见这个小皇孙勤恳认真、样貌也颇好看,便萌生了结交的念头,趁着父亲临时有事,偷偷跑进来对他道:“你便是未来的天子吗?以后我给你做将军,帮你打天渊人可好?” 现在想来,这话可谓胆大妄为,但彼时,小皇孙却点了点头,认真许诺道:“等你做了令尊那样的大将军,我一定会保你后方安稳、粮草不断,并且绝不让‘飞鸟尽、良弓藏’的事发生。” 两个孩子的友谊就这样结下,如今时过境迁,小皇孙登上了至尊之位,他率军击退天渊进犯,当真从未发愁过后方或粮草的事。 朝中有人说他越级统领凉州都督府,权势日重,恐有不臣之心,被皇帝驳回。 战争持续数月,漠北气候苦寒、战线漫长,皇帝以身作则推行节俭之道,保证粮草辎重源源不断地送往边境。 他兑现了第一条承诺。 而自己,决定再信任他一次,一如他给予自己的信任。 赵景明的声音终于响起,字句清晰:“臣但凭陛下做主。” 皇帝自是明白他这七个字里蕴含的分量,微笑道:“这门婚事,朕准了。” 姜云琛悄然松出一口气,才发现自己手心和后背已经湿透。 他设法造就意外,拖延临川王回京的时间,刚好卡在赵景明入宫谢恩当日。 他猜到临川王与嘉宁长公主的小九九,特地营造出事态紧急的局面,让赵景明必须当场做决定。 他赌父亲对赵家的信任,也赌赵景明对皇帝的忠心。 万幸,他赌赢了。 - 临川王和嘉宁长公主得到准许,可以进殿面圣时,姜云琛和赵景明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。 两人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。 临川王道:“真是巧了,太子殿下和赵将军……赵尚书也在,二位这是要……” “叔祖父和姑祖母来得正好。”姜云琛笑道,“陛下和赵尚书方才商定了孤与赵六娘的婚事,您二位是最先听闻喜讯的人。不知您老人家入宫又是因为何事?” 临川王:“……” 嘉宁长公主:“……” 姜云琛善解人意道:“若不方便说就罢了,是孤无礼,不该打听。孤与赵尚书还有许多事要谈,先走一步,告辞。” 赵景明对两人行了一礼,与他一同离开。 姜云琛拾阶而下,想象那两人此时的心情,觉得天空都晴朗了许多。 不枉他筹谋这么久。 现在,只待赵晏回京分享这份惊喜了。 也不急着告诉她,让她和阿瑶轻轻松松玩几日,毕竟婚礼要准备的事务繁多,虽然他愿意力所能及地包揽,但燕国公府那边还须得她亲力亲为,他纵使有心也鞭长莫及。 婚礼的日子定在年底,届时京城白雪纷飞,长街十里红妆,定会美不胜收。 第27章 “有人用他的命换了我一…… 九月中, 赵晏与姜云瑶抵达骊山行宫。 正值深秋时节,山间松柏苍郁、环境清幽,远离京城的繁华喧嚣, 置身其中, 只觉心旷神怡。 她并非第一次来西京,不过念在虞朔人生地不熟, 想带他去长安城里看看。 姜云瑶欣然同意, 两人在行宫歇了几天,定下进城的日子。 出发前一晚,赵晏沐浴过后,穿着寝衣坐在内殿,搬出了锦书为她收拾的饰品盒。 这些天住在山上, 且大多时间都在室内, 自然不需太过讲究,但明日去长安, 若赶不及回来, 便要到城中的太极宫落脚,她是公主身边的人,为着姜云瑶的脸面, 也得仔细打扮一番。 她逐个打开抽屉, 挑选出发簪、耳珰等饰物,锦书没有跟来, 但姜云瑶的婢女们早已与她相熟,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帮她做参谋。 忽然,赵晏手下一顿,随即从中拿出一块缠枝牡丹白玉佩。 出远门时,她为图行动方便, 经常会穿男装,锦书许是考虑到这一点,也给她带了几件配饰。 宫人们一阵惊叹:“这玉佩的成色可真好,雕工也是难得,花和叶子就跟活的一样。”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开,赵晏却陷入沉默,指尖轻轻抚摸着雕刻的纹路,不觉有些失神。 “在做什么呢?这么热闹。” 姜云瑶那厢也洗漱完毕,一进内殿,就见赵晏被宫人们围住,叽叽喳喳不绝于耳。 嘴快的抢先答道:“殿下,赵娘子有块特别漂亮的玉佩,您瞧瞧,是不是宫里的东西?” 赵晏时不时会收到帝后的赏赐,若是宫中来的物品,确实不足为奇。 姜云瑶上前一看:“我未曾见过,应当是晏晏从别处所得。” 赵晏的目光落在玉佩上,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进来。 “行了,你们都下去吧,明日还要早起,我和晏晏准备歇了。”姜云瑶屏退众人,只留下两名近身的婢女伺候。 殿内终于安静下来,她放轻声音,像是怕打扰到什么一般:“晏晏?” 赵晏如梦初醒:“阿瑶?明早几时出发?” “卯时。”姜云瑶道,“但没关系,路上还可以睡个回笼觉。” 她觉察到赵晏的反常,却没有多问,只在熄灯前对婢女使了个眼色,令她们到外间守夜。 两人像儿时那样躺在一张床榻上,许久,姜云瑶快要睡着的时候,赵晏的声音轻轻地在黑暗中响起:“给我那块玉佩的……是我的恩人。一年前,他与我约定,要我拿着此物到洛阳找他。” 又是在凉州发生的事吗? 可这些天,赵晏好像一个字都没提起过。 姜云瑶迷迷糊糊,下意识问道:“那你回来之后,有去找他吗?” “没有。”赵晏低声,“我不可能找到他了,因为他已经留在西域……永远回不来了。” 姜云瑶半睡半醒间思维有些迟滞,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含义,就听她接着道:“去年年初,我阿爹派人去安西都护府传信,令我和阿弟一同前往。后来我才知道,他担心天渊重兵南下、凉州面临战火,怕我们不肯丢下他和阿娘离开,就以此为借口支走了我们。” “我在七月抵达西州,安西都护府的王都护看过阿爹密信,结合他们探听到的消息,推测是天渊与西域诸国勾结,妄图兵分四路进攻,打我们个措手不及。” “好在我们占得先机,朝廷的援兵也即将抵达,而且,王都护手下的探子得到情报,西域诸国推举出的那位首领,当时就在距离西州不远处的一座城镇中。如果能杀了他,西域联军群龙无首,必将陷入内乱纷争,但既是如此重要的人物,想取他性命谈何容易?” “最后,我们这些从凉州来的人想出个办法,”说到此处,赵晏顿了顿,“大概就是铤而走险,以我们几人的性命,换取一个接近他、并杀掉他的机会。那天我打晕阿弟,把他留在安西都护府,自己和其他人去执行这项刺杀任务,我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,谁也没想过还能活下来。” “但最后,只有我成为幸存者。” “因为有人用他的命换了我一命。” “他不是我阿爹麾下的人,只是机缘巧合与我们结伴同行,到达西州之后,我以为他已经离开,谁知他竟然……阿瑶,他仅有十七八岁,和虞将军、和令兄一般大,他还那么年轻。” 赵晏的嗓音如同裹在浓酽的雾气中,带着几分缥缈与不真实。 姜云瑶侧头去看她,却见她闭着眼睛,半张脸埋在衾被里,一动不动,仿佛已经睡了过去。 夜色如水,清辉洒落。 方才那一番话,似乎只是她稍纵即逝的幻觉。 - 第二天清早,两人乘车前往长安,虞朔带领护卫们伴驾随行。 姜云瑶原本还想再睡一觉,但她惦记着昨晚发生的事,有心想问,却又不知该如何提起。 她隐约记得,兄长率领的援军在西域大获全胜,班师回朝之后,论功行赏,并未提及那些冒险行刺敌军首领的凉州人,更不曾料到赵晏竟然也在其中,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九死一生。 可那对赵晏来说,显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。 赵晏看她欲言又止,投来探寻的目光。 姜云瑶略作迟疑,旁敲侧击道:“晏晏,你在安西都护府的时候,可曾见到我阿兄?” 如果赵晏和兄长碰面,以她的脾性,定会为牺牲的同伴们争取一记功勋。 “没有。”赵晏回答得干脆,猜到她心中所想,“那场刺杀之后,我虽然活了下来,但也受伤不轻,我害怕自己留在西州,便再也回不去了,于是即刻出发离开,想见阿爹和阿娘最后一面。”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,如同在讲述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,但旋即,又认真道:“那些牺牲的人,阿爹已经向陛下求得战功及抚恤,只是用了其他理由。” 姜云瑶便没有再追问。 赵晏三缄其口,或许涉及军务机密,她纵是公主也不该贸然打听。 赵晏却借机道出长久以来的疑惑:“阿瑶,陛下为何会派太子殿下去西域?” 按说储君不得随意离京,更遑论带兵到那么远的地方作战。 雍王尚且年幼,万一太子遭遇不测,必将引发朝野动荡。 “阿爹原本想让叔父去,毕竟叔父是名义上的凉州大都督。” 赵晏点头。 凉州都督府下辖凉州、甘州、肃州,并统管沙州都督府,大都督作为从二品的官衔,通常不会随意授人,过去三年,父亲负责凉州内外事务,但大都督的职位却是由广平王在京城遥领。 “但阿兄设法说服阿爹和叔父,让他们同意换他去。”姜云瑶幽幽道,“或许他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,因为总有人说,他享有的一切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天而降。” 赵晏明白她话中之意。 姜云琛出生时,今上已经被立为太子,先帝特地大赦天下,以庆贺皇长孙降世。 承业二十年,先帝驾崩,今上即位,他年仅六岁就做了储君,没有同龄兄弟夺嫡争宠,也没有后宫妃嫔的明枪暗箭,他几乎是生来就拥有别人一生望尘莫及的东西。 小时候,尤其是最初认识的那几年,她总觉得太子自视甚高、骄傲不可一世,之后细想,这样的出身,换做旁人,指不定会养成何等飞扬跋扈的性子。 他能做到明辨是非、知书达理,文韬武略样样不落,已是难能可贵。 “阿爹原本的意思,是叫他坐镇凉州,与赵将军共同击退天渊,奉命支援安西都护府的则另有其人。岂料阿兄先斩后奏,待他亲征西域的消息传回洛阳,阿爹再想阻止,为时已晚。” 赵晏心里无端冒出一个念头。 姜云琛不愿意留在凉州,是因为她在那里吗? 但又觉得,军国大事岂能儿戏,他就算讨厌她,也不至于幼稚到这种地步。 再说她已经出发去往西州,他从父亲那里得到消息,若想躲她,更该留在凉州才对。